约在两百年前,制作、以及给马钉马掌还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据有好事者统计,光在英国就有将近一百万人专门钉马掌,由这个工作带来的一根很粗很长的产业链,到今天我们还能在英国找到痕迹。比如,我就有一副马掌铁样式的袖扣,还有一根皮带上的金属装饰也是马掌,另外你还会注意到很多英国皮包的扣锁也是马掌铁型的,以至于我一直高度怀疑Dunhill其实原来是钉马掌的。而这也就是我们今天对于这个职业的全部记忆。
1810年,一群英国人骑着马轻松超越了斯蒂芬孙发明的一种叫火车的玩意,一边吹口哨,一边心里暗骂“SB”。小约翰这时正好从约克郡一家久负盛名、百年历史的“马掌铁专业学校”毕业,由于毕业证书过硬,立即被伦敦一家主流马行雇佣,父母都认为儿子这回算是出人头地了。果不其然,到了1875年,小约翰已经在伦敦拥有了一个打马掌连锁店,事业如日中天。虽然,这时在英国境内,人们更多的已经开始用火车来代替马车做较长的旅行,但是,由于水平高、质量好,还有大量的“使用习惯者”,小约翰的生意并不差。这一天,他的小儿子小小约翰告诉他,有个人好像搞出一个叫汽车的东西,有可能会完全代替马车哦。小约翰笑道,汽车是有可能代替马车,但人类有一种习惯无法改变,就是骑马,这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
这就是好比,我们今天总是愿意相信,人们总是要通过媒体来获得新闻一样,并自以为然的得出,新闻不死的结论。新闻到底死了没有,目前还很难说。但是报道的人已经远远不止记者那群人了,不管你是拿红包的还是不拿红包的,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今天的新闻已经交给全体人民来报道了。杀死本拉登的最早的报道,可能是一条推特;习近平抵达南京,最早的报道可能是一张微信的照片;地震的一刹那,可能是一条微博发出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记者。
2011年,我在战乱中的利比亚,体会到的最神奇的一幕不是打死卡扎菲,而是在班加西的一个网吧里,一群不断上载视频的人们。而在他们上载各种战争、屠杀的视频的时候,CNN、BBC的大咖记者正在那家四星级酒店里等下载他们的视频和直播呢。我当时也挺乐呵的,这好啊,不用去拍了。这比两年前2009年在索马里打海盗强多了啊,那全要自己干啊。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后者是自己的价值所在,而前者则已经在你报道之前传播过了,你只是二传手。
上百年来,报道新闻一直被视为一门专业技术,而且是一项需要菁英操刀的专业。这门专业的专业精神在纳粹德国的戈培尔和苏联的真理部那里被推上了巅峰,而它的商业价值,则在默多克新闻集团全球战略的步伐里,一次次的最大化。但这两者,都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们依然还要用马来做旅行的工具,而不是火车或者汽车。而今天,旅行已经不用马了,而我们则正是钉马掌的那个哥们儿。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新闻网站没有记者,他们说自己是新闻的搬运工;已经有越来越来的机构,开始将推特、脸书上的消息整理成新闻,而且他们用的不是人,是机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稿件,作者不再用署名,因为他只是一部机器。我曾有一位电视台的同事反对我的观点,她说机器写稿子行,估计剪不了片子吧。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美拍和微视全有了。
小约翰说得真没有错,骑马这种文化、精神,到今天也没有消失,花上两百块,你可以在北京大兴的某个俱乐部骑上一小时,要是不怕气味难闻,你还可以在不少中外景点,体会一下这种马文化、马精神。当然,全球大概还有100多名专业的马术运动员,以及350多匹专业的纯血马,它们依然需要钉马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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