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自2022年11月底出国,在欧洲已经待两个多月,与过去不同,这一次主要住在希腊。很有意思的,这次出行让我对欧洲的语言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我与多数同龄人一样,小学开始学习英语,同时也在那时为了应对考试开始硬背中文古文。年纪日长,越觉得英语的重要,在各种考试的打击之下,直到大学。但是在之间,我间接地对日语、法语、德语都产生过一定的兴趣。但是未系统学习。
直到2018年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欧洲算是长居吧。由于身在比利时,发现不会法语生活相当不便,于是正式开始学习法语。必须说学习法语的困难远超我的想像。与英文不同,法语是一门屈折语,这一点与日语有像的地方,但是法语在发音上难度远远超过日语,比英语更不知要难多少。
所以我也发现了一个现象,许多在中国大学里本科学法语的人,最终转说英文。甚至很多法国人在到中国之后,也非常少说法语。我的学习历程相当艰辛,几乎是在学习八个月之后,才可以将简单的法语文章进行通篇诵读,且常常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成果还是有一点的。这就是我渐渐可以听懂周围的法语讨论,由于人类的讨论具有相当多的共同,难以逃脱生、死、男、女、发财等等话题,所以当我在法语区旅行时,常常可以获知周围人在说点啥,虽然无法加入,但自觉害怕孤立的感受大大下降。
此外一大有趣的现象是,通过法语的学习(非常简单的学习),让我开始更加深入地了解到英语很多难词的来源。一些英文中很难理解来源的词,常常可以在法语中找到源头。这大大加深了我对英语的认识。
更有意思的是,这回在希腊。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学希腊语,因为字母都非常难认,而且这种语言讲的人数少,以我中国人思维来看,学了用的地方不多,不太划算。但是,在我初步掌握了法语的一些发音规则之后,突然感觉,我似乎可以听懂一点点希腊语。并且发现其的一点发音规律,以至我在开始模仿希腊人说话时,有些人说我学得还不错。从问早安、午安,再到祝福健康、告别。两个月的时间,我也多多少少地会说一点了。
几周前的一个周末,我从伦敦回到雅典,和我太太说,我们再去一次雅典博物馆吧。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来,上回是几年前和我爸爸妈妈一来的。我尽负责做服务,也没有好好看。这回在雅典卫城下的这堆“故土堆”中。我首次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个比罗马帝国更加古老的文明,甚至在可见文物上,可供今人见到希腊文明,要比中国、巴比伦及印度还要丰富。见证之一就是雅典卫城依然耸立,历经教堂、清真寺等等变迁,还在那儿。
其实,要说岔开一段的话,雅典的古迹多到超过我的认识。我出生南京,从小在明故宫的遗址旁的大院长大,明孝陵、石像路都是极常去的地方,由于那时古迹保护观念差,我们所在的大院院墙均是由明城垣拆下的砖修建的,很多以举来说事,说不尊重历史古迹云云。其实这事自那个民国政府就干了,最早拆墙就是为了修他们的国民党的“陆军军官学校”。但明朝离开今天只能以几百年计算啊。
而雅典城邦,及其所代表的文明距离现在呢,起码在2500年以上了吧。我去一个欧盟的国际组织开会,他们不过是随兴地带我上了那们的阳台,左边即是“罗马市场”,右边则是“阿塔罗斯柱廊”,是著名哲学“廊柱派”的议事厅,而底层这个组织的会场,则整个建于一座古迹之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机构能有这样的所在啊。
据说,罗马帝国初年曾以说希腊语为高级的象征,直到拉丁语随之征战而辽及四方。但有趣的是,拉丁语成为帝国的语言而消失,但希腊语却因征服而保留下来。我理解,希腊语应该比拉丁语更加古老,当然这完全是个人体会。
然而,当今说着希腊语的希腊人真的与那个古希腊文明、那个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时代有关吗?这是一个很得罪本地人的话题。经历了罗马帝国、拜占庭再加上奥斯曼等等之后,我觉得除了希腊语,今天的希腊与那个雅典卫城上所代表城邦共和关系并不大。虽然有不少希腊朋友否认,但我更觉得,除了字母之外,今天的希腊语与那个古老的、在罗马人占领之前的希腊语应该也是不同的。当然这也只是“如是我思”。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怎么突然之间、在学习一点法语之后,开始听懂一点希腊语的呢?坐在雅典卫城之下,曾经照亮罗马帝国的那道夕阳,将罗马市场与斯多葛学派的廊柱映照的一片辉煌。也许也未变的阳光,正如那“消失”的帝国的语言,它从末离开,只是将根扎得更深。
这厢帝国的语言已经深植于欧洲各国的语言之中,但凡罗马人所到之处,便留下了拉丁语的基因,而这正是那个不存在了的帝国的基因,我可以听懂的几个简单的词,无论它在布拉格、在布鲁塞尔、还是在赫尔辛基,都是那帝国的语言从地下传来的隆隆的鼓声。
而在东方与罗马帝国并行的正是“书同文”的秦帝国。从这个角度上说,古代秦的语言也是东方古帝国的语言,而我们今天说的中文,就如同今天希腊人所说的希腊话一样,长得差不多,但与那时的帝国雅语差别很大。而那秦帝国的语言,估计也不能说仅仅属于我们,它早已经融入了秦汉唐等等古帝国的疆土之中。
近年来,以教授中文为主业的孔子学院在不少地方受阻。而韩国也总喜欢将春节等等向联合国申迹,引得国人生气。而事实可能是,代表那个古老东方帝国的“帝国的语言”,可能已经像拉丁语一样,融化在了那个老帝国的无限疆土之下的无限人民之中,即使今天我们的使用汉语,也不过是流着那帝国语言的一部分基因。要不我从小背古文为何就和学英文一样的吃力呢。
我觉得那帝国的语言,也许不能简单地被称为汉语,而汉语只是在吸收那帝国语言之后的汉化。遥远东方古帝国的语言早已经是东亚各民族的共同文化记忆,它在日语中,也在韩文中,在越南语中……
是不是有这样的一种谦卑的态度来对待这“帝国的语言”,我们今天的文化会受到更多的认同与尊重呢?我们对孤立的害怕会一并减少呢?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今天学习拉丁语最多人的国家,并不在意大利,而在美利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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