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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几岁开始,我逐步意识到,我似乎不可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学习。也就是说,我如果考试要想获得80分的话,我需要有100分甚至100分以上的水平,假如我只用80分的水平去参加一次考试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不及格。我当时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是觉得可能是努力的不够,或者是自己学习不够勤奋,太懒吧。

 面对很多学习问题时,特别是在阅读的问题上,我常常表现出与其他同学迥异的想法。你比如说在那个有关于勒叔叔在课文当中,有一段似乎是在说那艘船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了哦,于是就会有这样一个问题,这是为什么呢,作者想表达什么?我已经记不清那些正确的答案是什么,但是我依然记得我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我的答案是地球是圆的,船往前开时,是因为地球的形状使得我们最终看不见这是这艘船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错误的答案,但由于和多数的同学的答案太不一样了,所以我至今还记得。

 我语文的阅读理解,几乎差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而这在当年,又是一项占分很高的考试项目。对于这种考题,我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回答都是选错的,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在4个选项或者5个选项当中找到一个或者是两个正确的答案,因为我觉得这些选项与我所想的全不一样。

 更严重的问题还表现在我学英语上。我记英文单词的发音非常困难,要背诵英文课文更是难上加难。很有意思的是,很多单词在听了1020遍,甚至上百遍之后,我依然记不住它应该怎么念。在背英文课文时更是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

 在遇到数学、物理、化学等需要阅读一大串文字再行做题的考试题时,我阅读的问题就显得更加严重,有时会因为根本读不懂考题而放弃。我当时真的觉得很绝望,感到自己的人生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不知道亮光在哪里。一方面处处碰壁,另一方面似乎自己的四边又都是墙壁,不知道灯塔在何方。那真的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至今认为,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到过比那个时代心情更糟糕的时候了。

 在大多数时候,我将这一切归咎于是因为自己上课时不够专注或者说注意力不够集中,没有听懂老师讲的是什么造成的。但我后来发现,自己似乎不能理解大多数人都可以一下子就领悟的比喻、例子、手势或者其他肢体语言。你比如说,老师指出请看这张照片左面,我就必须要仔细辨别一下,不能一下了反应出来左右;假如再复杂一点,老师说要认清这个照片当中左面的第2个人是谁?那我必须要把左面和右面全都重新数一遍,以确认到底是哪个人。阅读的速度非常缓慢。

 但是有两门大多是同学都表现的没那么感兴趣的课上,我却有着特殊的好成绩。这就是历史和政治。在上初中的阶段,我就可以比较详尽、准确的解释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甚至可以以讲故事的方式,向其他的同学把这两个复杂的问题讲清楚。我记得在考试的时候,最喜欢回答的就是政治的论述题以及那些历史的问答题。我喜欢的题目包括:是英雄决定历史还是人民群众决定历史?为什么唯心主义史观是错误的?还有像“唯物主义辩证法指的是什么”等等大块头的考题。面对这样的考试题,我根本都不用背,就可以滔滔不绝写个不停,甚至写完了考卷的正面又写到背面,恨不能向老师再多要几张纸加强论述。

 就在我面对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父母比较早的发现我的问题,从初中二年级第一学期开始我就有了自己的家庭教师。在上世纪80年代上中旬,家庭教师还不是一个市场,他们大多是由一些大学高年级即将毕业的学生组成的。当年,要找一个老师并不容易,一方面当然也需要付一点钱,但在那个时代,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人们还挺讲感情的。我妈妈透过她在医院当医生的关系,为我找来了一些水平、素质至今看来都很不错的学生来帮助我;而我爸爸就利用我们住在部队大院的优势,常常请这些上门来教我的哥哥姐姐们吃个饭,甚至还为他们搞张游泳证、电影票啥的。所以,他们对待我很认真。

 他们对我的教学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白天学校学过的重新帮我再讲一次,并在我搞不清楚的地方停下来反复讲直至我明白。我至今还可以回忆起一个东南大学大三学生给我讲磁力线方向时的滑稽情景;一个教我英文的南师大的女学生的教法更是简单,她就是让我读课文,一旦有错了就让我停下来重念,一遍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经过近两年的时间,除了语文的阅读理解依然进步不大之外,其他数学、物理、化学、英文等等,我的成绩都已经相当不错了,特别是英文,有时可以考到全班的第一第二名。更重要的是,他们就是像是灯塔一样,点亮了我人生原本黑暗的广场。我开始明白,一样东西,我和别人一起学,别人都会了,而我不会,很有可能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我需要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方法去学习。我必须先找到这种合适方法,然后再去学习。

 虽然在那之后,我的高中三年过得依然艰辛,但是那灯塔却一直照亮着我人生的广场。我好像再也不害怕暂时落在别人后面,因为我觉得这只是别人给了我时间,让我去研究超越的方法。再在这之后,我事业之路更非一帆风路,但有灯塔的广场却一直透亮,此生的目标也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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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

周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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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上海。历任上海电视台《案件聚焦》编导,SMG驻香港记者,第一财经北京分部主任,财新传媒助理总编辑,一财英文版Yicai Global总编辑兼CEO。2008年至2017年间曾赴索马里、利比亚、埃及、突尼斯、叙利亚、乌克兰等等战争和政治动荡的核心地带采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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