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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当考试,我就经常出现一个问题,一旦遇到一道不会做的题,就完了,对于接下的试题毫无趣味,无心再战,满脑只想着那个不会做的题,结果常常是,一题不会,整卷皆输。这种糟糕的心理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上一回离开工作岗位,回家成了一只闲云野鹤时,也没有走的出来。

 

不但如此,这种不放过自己的心理还影响了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做法。比如我几乎不参加任何有输赢的游戏,比如打牌、打麻将、打球什么的,主要原因就是怕输,所以小学、中学期间最最讨厌上的就是体育课,哪天有体育课,我一定是唉声叹气。为了让自己的状态与这种完美拉齐,事实上我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下了很大功夫。比如很小我就对记忆法有比较深入的研究,常常在背书时,不计成本,不问重点,大背特背,就是为了在考试时,可以做到“无所不会”。事实上,这样做也有过成功,比如历史、政治之类的考试,我通常可以洋洋洒洒超过老师预期的大写特写,并以此来满足我的虚荣心。但更多的时候,这样做给我带来的只能是失败,由于不能合理分配学习时间,又有大量精力在扣一些细节,导致严重的心理、生理、成绩不平衡。

 

照理说这种情况,应该在进入大学之后,随着学习任务的减轻而好转。但是一个人却强化了我的这种状态,准确地说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个人的哲学。他就是马克思。进入南京政治学院学习时,我刚满18岁。可以说那个时候,对于马克思的着迷,超过一个teenage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乐趣。我觉得他的哲学向我证明了,这个世界不但有一种像我这样的人的存在,而且他们代表了人类能发现的最先进的思想。就像萨特所说的那样,当代唯一不可战胜的哲学就是马克思主义!到现在我也必须承认,是马克思在思想上解放了我,让我彻底放下了自己对过往已知人生对自己的所有质疑,而且一天比一天乐观,因为恩格斯说过辩证法本身就是乐观的!我自信的认为:伟大的使命正在舍我其谁的、在等着我!

 

至今我依然可以大篇的背诵马恩的一些原著片断,上学时,这些话是我在辩论中击毁别人论点的武器;工作后,这些则是我鄙视困难、蔑视上级的愚蠢观点的后盾。我酷爱辩证法加唯物史观,不但从不相信英雄创造历史的屁话,更认为所有人间的权威都是大便,他们只不过是需要被新的生产力取代的对象。我确信历史的车轮永远向前,不可阻挡;而我自己也永远向前,因为我深信自己就是先进生产力的一部分。

 

这种工作与生活态度,当然会有一些收获。比如我常常获任去做一些开创性的工作,通常结果也挺不错。由于,我一直把自己当作“先进生产力”,所以呢,自然地就将周围的其他人看作是“落后生产力”,是些应该被淘汰的对象,所以工作时我也是不顾一切,先进哲学先行,既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也不给别人。工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这件事就是消灭所有的困难,不断向前、向前!

 

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点不对…… 那一天早上,我和我太太在希腊克里特岛上一个叫哈尼亚的地方闲逛。这里弯弯的海港似乎从未改变,捕鱼而生的生活方式也千年未更,我不知道这里的食物是否如千年前一样好吃,只知道简单的料理真的很好吃。突然间,我觉得“落后”的美好!只想将手机扔在一边,彻底地享受这种“落后”的美好。人生除了成为先进生产力,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呢?人生能不能选择这一种美丽的“落后”…… 那一刻,我“牵强”地将这种“落后”等同于我童年时试券上碰到的第一道答不不出来的题,我终于明白明了:一道题做不出答案,何必纠结,接下来不是有的是机会……

 

我又将这种“落后”等同于各种我回避的游戏的输赢,人生有失败又如何,失败不也是一种收获,好比这里众多半途而废的房产;我又将这种“落后”对立于新生产力对老生产力的取代,人、社会有没有不进步的权利,哈尼亚不就是恰恰不进步变得更完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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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

周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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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上海。历任上海电视台《案件聚焦》编导,SMG驻香港记者,第一财经北京分部主任,财新传媒助理总编辑,一财英文版Yicai Global总编辑兼CEO。2008年至2017年间曾赴索马里、利比亚、埃及、突尼斯、叙利亚、乌克兰等等战争和政治动荡的核心地带采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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